方言以為小叔來找是大伯那邊又有什麽重要的事說, 沒想到他才剛喝完小半碗雞湯, 人就回來了。

方言捧著碗略好奇地看著張繼走進來, 等到到身邊坐下，這才出聲問：“吃過了沒？還都熱乎著，一起吃點吧。”

張繼本想說不吃, 不過視線瞥及方言的肚子，不由微微一頓，之後點頭答應了，侯在門口的杜娟連忙去廚房拿了副碗筷回來。

“小叔找你什麽事？”

最終還是沒忍住問, 張繼自己裝了半碗紅棗粥, 濃稠的白米粥裏摻著紅色的紅棗, 顏色醒目, 就是帶點微甜, 張繼吃了一口, 眉頭微皺, 但到底沒停下，方言看得好笑。

伸筷子從他碗裏把那顆紅棗夾過來, 直接咬進嘴裏。

最近方言的口味喜甜，其他人怕他吃多膩，杜大娘就幹脆在他熬煮的米粥裏放上幾顆。

張繼看著笑瞇瞇臉頰鼓起一邊的方言，定定看了一會才移開視線，“也吃點青菜。”

看到夾到碗裏的青菜，方言偷偷撇撇嘴，也不知道杜大娘從哪停來的, 說吃清淡的對他和孩子好，青菜就吝嗇得幾乎沒撒鹽了，每次吃青菜感覺都淡出鳥來。

雖然吃清淡點的確實比較好，可是吃這樣的他就老餓得快。

莫可奈何，再不想吃也得吃，誰叫旁邊坐著的人是最聽他話的，卻也是最難改變主意的人？

張繼看著方言吃個青菜就如要上斷頭臺一樣苦大仇深模樣，微微板起了臉，“你要給兒子們做好榜樣，不可挑食。”

方言斜眼看他，說這話時能不能自己也別皺著眉頭瞪碗裏的紅棗？

張繼視線隨著方言看了下自己碗裏——碗底孤零零躺著的那顆紅棗上，“……”

方言吃著青菜，挑眉。

張繼：“……”修長的手指夾著筷子到底夾起了那顆棗，趁著臉塞進了嘴裏，學方言一樣，斜眼回視。

“噗——”方言終於破功，“行了，不喜歡吃就別勉強了，快吐出來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最後在方言驚訝無奈中，張繼還是吃掉了，只是臉色有些僵。

[哦~~不愧是身為大家長的，就是得要做好表率呀~~你男人簡直帥呆了！]

[……]

方言沒去理會蠶寶，連忙把自己還沒喝完的雞湯端過來，送到張繼嘴邊，忍不住嘀咕，“不喜歡甜的何必勉強？快喝幾口湯。杜娟，去廚房幫老爺另外裝飯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張繼一邊喝湯一邊拿眼看方言，方言都要氣笑了，自己夾了一大筷子青菜，“我吃，我吃菜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……”方言幹脆不和他在這話題上扯，“你還沒說小叔找你去大伯那邊做什麽呢。”

張繼喝了兩口示意方言，方言擺手，表示自己吃飯就飽，張繼就把剩下的喝了，然後才回答。

“也沒什麽，張齊傷得有點重，小叔是過來接莫郎中過去診治的，我就順便跟過去看看。”

方言一聽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，傷？

張繼看了他一眼，點頭，“開始我也不知道，不過還是小叔稍微告訴我一點，是昨晚被大伯打的，至於為何會打，且還下如此重手，小叔說他也都不清楚，當時他都給整懵了。”

方言趕緊咽下嘴裏的菜，訝異，“打起來？怎麽會打起來？難道因為張春燕和那孩子？可是就算再怎麽生氣，也不會下重手啊。想必張齊也不想孩子流掉吧？”

“不清楚了。”張繼道，“不過，那個女人的孩子也沒了。”

方言嘆氣，手不自覺撫上肚子，突然想起了那個血紅色的夢，趕緊把這些甩開，“流了那麽多血，想也知道……”

張繼也想起了昨晚的情景，不由去拉住方言的手，“咱們家的要多留意，只是就要辛苦你了。”

方言微笑，“不止我辛苦，你們大家也都辛苦。”這些人可是比他還緊張，“放心，我會好好待著，不會隨意亂跑，讓自己還有寶貝們有危險的。”

張繼忍不住把人輕輕擁入懷，輕輕吻著他的發頂，“嗯，你們都是我的寶貝，我也會盡全力保護你們的。大伯的事你就別管了，反正有莫郎中在。”

“嗯。”

之後的日子，方言就過起了比豬還要豬的生活，不過其他人也並沒有禁足，只是他要去的地方都得有人陪著。

方言隱約有點印象，說是懷孕的人每天也要有些運動，否則道生的時候會沒體力、更不好生。

因此他每天都會固定時間出去走走，他也沒超過整個作坊，偶爾會溜達到紡織房那找他姐方雅說說話。

這天他又帶著福伯溜達到了紡織房，裏面的人見到他紛紛打招呼，方言也一一笑著回過去，方雅忙放下活出來，扶著他到隔壁不遠處自己的屋子裏坐下。

福伯忙說他去查看一下仆從們幹活，方言讓他先去忙，他在這邊和大姐說會話，回去的時候會讓人陪著的。

等福伯離開，方雅這才好好打量起弟弟來。雖然這些天都住在同一個大院子裏，可是弟弟畢竟是出嫁之人，且她本就是為了幫忙才來這裏的，要是成天不做事老是去弟弟那邊，別人又該說閑話了。

因此要不是方言過來找她，她也不是天天都見到的。

“身體還好吧？”

“嗯，都挺好的，沒哪裏覺得不舒服。”知道大家都是最關心他身體問題，因此方言每次聽到都會好好的回答，“放心吧，姐，我吃好睡好的，莫郎中隔兩天就給我把脈，也有在喝藥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
方雅聽了，心裏算是放心不少。她憐愛地看著自家越來越長肉，皮膚越來越好的弟弟，真心為他高興，她可都一直看在眼裏，張繼對她弟弟是真的好，心裏欣慰，“那就好。”

方言看了他姐一眼，有點不明白她的語氣為何如此，不過想到這次來的目的，他也就把這點疑惑放腦後了，“姐，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商量點事。”

方雅看著他鄭重的神情還以為要說什麽呢，“什麽事你就說唄，給姐還說什麽商量不商量的。”

方言卻沒有改變態度，“姐，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，為了小錦好，可是你也是我姐，我的家人，我不想讓別人老是說你的不是……”

方雅聽到這臉色微微一變，“是不是我在這別人又編排你們了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方言趕緊安撫她，“姐，你先聽我說，不是你想的那樣。我的意思是，姐你現在還年輕，不能總是只為我和小錦考慮，你也該為為你的將來考慮一下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方言再次打斷她的話，“姐你先別著急，我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，我還巴不得你永遠和我們住一起呢，可是這樣不是耽誤了你嗎？”

方雅怔然，半晌苦笑了一下，道：“我知道你的意思，可是我只不過是個被休過的人，哪還能……”

“怎麽不行？”方言沈下了臉，“姐你哪點不好？年紀又不是很大，又能幹，之前那是咱們眼瞎，之後咱們好好找找，我不求其他，只要能讓姐你幸福就可以。”

見方雅依然沒有舒展的眉眼，方言放緩了語氣，“姐，要想別人不嫌棄咱們，咱們就要先不能嫌棄自己，而且我相信這世上還是會有不介意的人的。”

方雅眼微微一亮，但很快又消失掉，她還是搖搖頭，“姐知道你是為我好，可是姐不能答應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方言急了，可是在問出後，猛然反應過來，“姐你是擔心那些人不是真心的？因為張繼嗎？”

方雅看著他，半晌點頭又搖頭，最終還是說了，“就算弟婿不是縣令老爺，以你們家如今這樣的，也都是會招來些別有用心的人。”

“所以我們才要好好看看。”

方雅還是搖頭，見方言還要再勸，忙笑著說：“這事啊，別著急，隨緣吧，也不用特意去尋，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。不過姐還是要多謝你這麽為我著想。”

方言看著她，半晌只好無奈打消再勸的念頭，他也知道，他們三姐弟看著都是挺好說話的人，可是一旦做了決定就很難改變。所以他還是再想想，不能逼得太緊，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。

於是妥協了，方言無奈道：“那好吧，就先聽你的。不過我還有件事。”

“嗯？”

方言正要說，福伯卻回來了，而且還帶了話來的。

“堂嫂找我？”方言和方雅對視一眼。

“是，這會就在前院等著了。”

方言沈吟，方雅連忙勸他，“既然找過來了，那該是真的有事，你就回去看看吧，正好你出來也一會了，下次有空再來姐這兒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

“福伯，麻煩回去路上照顧著點。”

“是。”

方雅目送著兩人走遠，又站了一會這才關門回了紡織房。

方言回道到他們暫住的房子，果然見到張春燕已經坐在堂屋裏等著了。臉色還隱約帶著青白，顯然是那次小產身子還沒完全恢覆過來。

看到方言進來，張春燕忙過來扶，等到方言坐下了，她也才坐下，不過卻神色有些恍惚，沒有要說話的樣子。

方言強打精神，從他姐那邊走回來，他感覺有點精神不濟，“大嫂來是有什麽話要說嗎？”

再這麽幹坐著，他說不定會睡著，只好主動開口。

誰知張春燕看過來，神色有些覆雜，欲言又止。方言無奈，也覺得頭疼，他是真不知道怎麽和她交流，本來就沒多少來往感情的。

井水不犯河水多好。

“有什麽話就說吧，這裏也沒其他人。”

張春燕張張嘴，道：“我、我是來道謝的。”

？？

不怪方言一頭霧水，他是想不出哪裏值得對方來道謝的事。

張春燕視線落到方言肚子上，眼裏帶著羨慕，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小腹，那裏曾經也有一個她的孩子，可是……

他和她無緣，被他的親爹娘給拋棄了。

想到爹這個，張春燕忽然收斂情緒，道：“你能和張繼說一下，去幫我……我想跟他合離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三更完畢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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